第十章难以言说的秘密-《伴楚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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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也不知,我只是喜欢做手工。”斗公子颓唐道。

    “嗯——那还是做工尹吧,我支持你,我爹是太子,我让他和你爹说,你爹一定会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!你真好!谢谢你!”

    两个孩童天真幼稚地笑着。

    商臣言语不多,时常板着面孔,熊酌并不太喜欢父亲,相比之下,他更喜欢和母亲待在一起,可为了好朋友的梦想,他还是愿意鼓起勇气见父亲。

    “父亲,斗公子喜好手工且造诣颇高,能否让斗令尹不要阻止他的喜好。”熊酌跪地道。

    “造诣?你懂什么是造诣?”

    熊酌一时半会说不出来,支支吾吾半天。

    “这是他的家事,你替他操什么心。”

    商臣的脸愈发阴沉,幼小的熊酌心惊胆战,还想说些什么,可商臣的目光让他连开口都不敢。

    “他说什么你做什么,你记住,你是君,他是臣,君在臣上,他应该为你耳提面命,你不应该和他走太近。”商臣的话如一声声雷打在熊酌耳朵里。

    熊酌十分理解斗公子对手工的热爱,想说他是他朋友,可千言万语含在喉中,只发出了:“诺,诺。”

    商臣没有多说,他的态度很明显,熊酌只要再多说一个字,等待他的就是棍棒,熊酌只能行礼告退。

    熊酌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,对他唯一的好朋友失言了,他多么希望可以助朋友做自己喜欢的事,可屈于父亲的威严,他还是害怕了,斗公子一定对他失望透了。自从父亲让他不要接近斗公子,他寝宫门外多了新的郎中,凡是他想出宫或者去找斗公子都被他们拦下,他连向斗公子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宫中传来令尹斗勃收了晋军贿赂被楚成王处死的消息,斗勃的儿子斗公子悲痛欲绝也随之而去。沉痛的噩耗打击着熊酌幼小的心,他无法承受,发烧了好几日,之后才知道是商臣诬陷了斗令尹。可他能怎么办,那是他的父亲,就算他心狠手辣,剥夺了他的童年,他的好友,他的快乐,对他的恨也仅限于恨,除了深深的愧疚,他什么也改变不了,只能深深埋在心里。

    朋友,他只交了一个,之后再也不敢交了。

    熊酌看着元子家,他和斗公子长得完全不一样,但他会易容整骨术,和斗公子的爱好如出一辙,且都有极高的天赋,手臂上的胎记也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“王子,雪泽草整理好了,我们出发吧。”元子家擦着脸上的汗,手臂上的胎记在阳光下有些刺眼。

    熊酌不露声色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樊玶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路上,这条路黑得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。樊玶只感觉到自己眼睛在动,身子其他地方都无法动弹,她想从黑暗里逃出去,可怎么也动不了。她身后突然冒出火苗,越烧越旺,突然变成火蛇袭向她,她逃避不及,直接被火蛇吞噬,浑身被大火灼烧,皮肉剥落,血被烧干,她拼命喊着救命,可无济于事,最后被烧成黑漆漆的骷髅。

    樊玶一下从睡梦中惊醒,看到窗外的太阳还升得老高,为什么每天某个时辰她都会突然睡着?是自己太虚弱犯困吗?为什么她在和馆?到底是何人救她?这里的奴婢一问三不知,熊酌和她师傅都没来看她,她的伤正在逐渐恢复,慢慢结痂,难道救她的是另有其人?

    “叩叩叩”门外奴婢敲门道:“姑娘用膳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奴婢端来一碗黄牛肉汤,一碗白米饭,一盘炒时蔬:“姑娘请用膳。”

    “你可知道我为何在和馆?”

    “奴婢不知,奴婢只伺候您起居,其他一概不知。”

    果真还是不知:“那你知道王子酌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?”

    “四王子?不知姑娘想问什么消息?

    “就是他最近有没有找人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奴婢实在不知,但是听郢都街上传言,一向端方的四王子最近都在和欢阁,未曾出来。”奴婢老实答道。

    “和欢阁是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“回姑娘,和欢阁是郢都有名的青楼。”

    “青楼!”

    樊玶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,好你个熊酌,别看你外表正人君子,没想到骨子里还是只野兽!真是人不可貌相,她重伤这几天熊酌都没有找她,还去逛青楼!岂有此理!……嗯?为什么熊酌不来找她她要生气?他逛青楼干她屁事,她只是名义上和他成亲,她又不喜欢他。

    他也没说喜欢她。

    樊玶一股气冲天而上,混蛋!凭什么要为那个去青楼的心神不宁!她猛然拿起汤勺,狠狠地盯着饭菜,仿佛盯着熊酌,她端起饭碗用汤勺狼吞虎咽扒拉起来,似乎在发泄什么,因为吃得太快,几粒饭粒从嘴里掉了出来她也不管不顾。奴婢也不知樊玶怎么了,吓得躲远远道:“奴婢给您重新拿一副筷子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!”

    樊玶用完膳等奴婢收拾离开后,她仔细检查了屋子,发现屋子里没有用迷香的痕迹,唯一可能就是在她饭里下药,让在她特定时辰睡过去,可让她睡过去是为了什么?既然照顾她,帮她养伤又何必偷偷摸摸的。

    樊玶受伤也不能练功,这里又没有竹简看,只能百无聊赖盯着墙壁上的缯画,躺在床上发呆,这里的奴婢就不能没事出现一下陪她聊会儿天吗,她真是太无聊了。

    就这样度过漫长的两个时辰,樊玶像头猪一样定时被人投食。

    “姑娘请用膳。”

    “嗯好,你先出去吧,我吃好会叫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主叮嘱过奴,一定要看着您把这饭吃完,不然身体恢复不快。”奴婢为难道。

    看来饭食果真有蹊跷:“这我知道,我也想让身体恢复快些,替我谢谢你主人,但我天生不爱被人看着吃饭。”

    见樊玶没有妥协,奴婢只好道声诺,行礼离开了。

    樊玶偷偷把饭食倒在床底下,过了一会儿她才道:“我吃好了,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诺。”奴婢甜甜地应一句。

    “我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?”

    “那可不行,姑娘您的伤还没好,不能随意走动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伤好了就可以随便走喽?”

    “这奴婢也不知,主只叫奴好生照顾姑娘,不让别人打扰姑娘,姑娘在伤没好之前也不能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主是谁?”

    “奴婢真的不知他是谁,奴婢只是在和馆受人差遣的,奴婢连他面都没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奴婢收拾完碗筷离开。

    樊玶出了寝室在院子里逛了逛,没有发现什么异常,就进屋躺着假装睡着,不论这次饭食有没有下药,先假睡看看会发生什么。

    月上枝头,窗外的树影落在屋子里,樊玶真的快要睡着了,就在她打算入眠之时,门外响起了脚步声,樊玶侧耳倾听,脚步如此淡定就像走在自己家一样。

    “吱呀”,门竟被推开了。

    樊玶借着门外的月光,发现这个人竟然穿着夜行衣,蒙着脸,身高约有八尺,像个男子。他不想被人发现,可还堂而皇之地走门,樊玶当真摸不透情况了。

    他慢慢靠近樊玶,伸手第一个动作就吓到她了,他居然在脱她的衣服!樊玶忍着没有叫出声,他动作温柔细致,仿佛做过很多次,难道她突然困得睡着,他就在干这事!?

    樊玶紧咬着牙,看他到底要做什么。他只脱下樊玶的外裳,开始向她的背部注入内力。樊玶只觉背部如沐清风,凉爽之感遍及全身,伤口也没有之前火辣辣的疼。

    这个人是来帮她疗伤的,可是为什么要如此打扮,不让她知道?

    黑衣人内力纯厚,比水性内力更灵动,比土性内力更温和,游移经脉间可瞬息变幻,轻盈如云,是风性内力,而且此内力力量强大,作用明显,应该有五成以上。

    樊玶从未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的高手,是师傅吗?樊玶自己都觉得好笑,范山哪有这样的宽肩窄腰呀。熊酌吗?更不可能,那个二货正在青楼怀抱美人,哪里顾得上她呀……不知为什么,想到这里樊玶好伤心。

    内力疗伤持续了两个时辰,普通人这么做一定会四肢酸麻,力竭晕倒过去,严重的可能会七窍流血。樊玶真是惊服了这个高人,他连水都没喝,动都没有动,这样不间断地为她输出内力,樊玶这几天突然睡过去,他都这样帮她疗伤吗?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呢?

    疗伤完毕,黑衣人收力,这才呼出一口气。黑暗下,樊玶看着他,对他感激又好奇,他像千仞之壁,神秘又伟岸。黑衣人为她慢慢穿上外裳,熟练地系上衣带,樊玶可以感觉到他小心不碰到敏感的地方,之后细心地轻轻为她盖上被褥,就像她的君父……

    这个人应该就是把她从析满手中救出来的人。

    令樊玶没想到的是,黑暗中,樊玶看着他,他好像也看着樊玶,疗完伤他也不走,就待在床边静静看着她。樊玶直觉这个人很熟悉,但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阁下为何救我?”

    樊玶突然开口,着实吓了黑衣人一跳,他根本没想到樊玶是醒着的。

    樊玶坐起身:“阁下高姓大名,樊玶日后一定报答救命之恩。”

    黑衣人没有开口,寂静的黑夜只有樊玶一人的声音:“阁下是有难言之隐?为何救我还不让我知道?”

    黑衣人依旧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“我去点灯。”

    说完樊玶起身,黑衣人抓住她的手,樊玶本能立刻收回手:“阁下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身份?”

    黑衣人这才有点反应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我们认识吗?”

    黑衣人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樊玶这就奇怪了,既然不认识干嘛怕知道样貌啊,怕以后认识?能留下和馆一间屋子的人肯定也是王亲国戚,樊玶仔细在记忆里搜索,那真是大海捞针,认识她的,她却不认识的楚国王族贵族太多了。

    “那你为何不说话呀?”

    黑衣人指着自己的喉咙,好像发不出声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说话?”

    他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可以让我看你的模样吗?”

    他摇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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